重游弶港

丁加明

那年春天，我第一次踏上弶港这片土地至今已过去了整整四十五年。今年春节期间，我又一次来到弶港，故地重游，感慨颇深。

此番去弶港，还有老伴和两女儿女婿外孙。大女婿开着自家车，过了安丰，上了333省道。在宽阔的六车道公路上，汽车一路飞速奔驰。当汽车来到沿海经济开发区后，看到那一座座高大的厂房，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路道，我在极尽全力回忆：这是哪儿？记忆的屏幕终于打开，原来这是四十年前我刚到弶港下了汽车，向北所看到的一望无际的荒滩。我坐在车上，看到远方那高高的吊车，那未完工的建筑工地，还有更远处那大片未开发的滩涂，我不禁感叹：沿海大开发的前途无限，前景光明。

汽车进入弶港集镇后，街道两边原来的茅草房和臭水沟不见了，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幢幢三四层或四五层的私家楼房或别墅，一座座花样繁多、新颖靓丽的店铺。“旧貌换新颜”使我这个老弶港几乎迷失了方向。

龙王庙在弶港集镇东首。我们一行来到此庙，拾级而上进入庙内。寺院内，几座香炉，香火正旺，烟雾缭绕。在观音老母塑像前，一个个信男信女虔诚地跪拜祈祷。有求平安健康的，有求子求财的，有求婚姻家庭幸福的……出了龙王庙，我们来到弶港东边的海堤上，晴天原本几寸厚的尘土不见了，如今都是水泥路面。站在海堤向东望去，近处，一幢幢厂房散落其间；远处，一台台风机，悠闲地转动着它的三片叶片。我们所看到的那一台台风机，因为距离远，似乎不很大，其实大得很。听说每台有八十米高，三片叶片每片都有三十四米长，风力越大，转速越快，发电越多。风力是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可再生资源，又不会带来任何污染。我市有宽广无垠的滩涂，风力发电的前景大着呢！

崔世明、杨九云夫妇是我三十多年前在弶港教过的学生，他们的酒店在这道海堤的外侧。我们沿着海堤向北，不一会儿就来到这座星级酒店楼下。进了酒店，服务员将我们两家十多人领进事先安排好的二层“战友厅”包间。二层不仅有餐厅，还有健身房、棋牌室、乒乓球室、歌舞厅等，三层是客房。宴席开始。我们边吃边聊，朱世明向我简单介绍了他们公司的发展和现状。他们夫妇最初是从做沙蚕贸易开始的。沙蚕，俗称海蚂蝗，是海钓的鱼饵。他们公司收购的沙蚕，主要出口日本和欧洲。在做沙蚕贸易淘得第一桶金后，他们就发展海产品深加工。席间，夫妇二人多次向我这个他们曾经的老师轮番敬酒，并几次回忆叙说他们学生时代与我有关的一些学习生活趣闻，有些事我早已忘了。

家中除我之外，谁也没见过大海，这次来弶港，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大海。大海在哪儿？友人的女婿介绍，现在的港口已到了十几公里外的东南方向。饭后，全家人坐上汽车来到港口，可呈现在眼前的是弯曲港汊中浅浅的海水和一望无际的沙滩。没有看到波涛澎湃的大海，很令孩子们失望，但这是我的意料之中。面对眼前的港汊，不禁让我想起当年和学生们一起卷着裤脚涉水过港的情景；远眺一望无际的沙滩，当年和学生们一起在洐地上挥舞站叉踩贝的情景又浮现眼前。

从港口回到镇上，孩子们要逛街、逛超市，我和老伴则来到弶港小学。由于春节放假，学校大门紧锁，我们只能隔着不锈钢自动门向里观望。没有走廊的低矮教室，用作教师办公室的韩公祠堂，皆被新颖别致的教学楼所替代。我们离开弶小，一路向西，来到弶港中学。学校大门敞开，我们进去后，沿着校园中心大道由北向南，边走边看。西边原有的学校食堂不见了，后来新建的食堂向北延伸扩建了，变得宽大漂亮了。东边有我曾住过的宿舍和当年的教室，路西前排有我工作过的办公室，这些房屋还都保持着原样。大道两边，原来各有一口很大的水塘，现已被填平。紧挨着最南面的两排旧教室前，耸立着一幢东西很长的四层教学大楼，校园中心大道像隧道似的从底层穿越而过。

黄昏时分，满载我们全家的汽车，迎着落日的余晖，飞奔在回家的路上，而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一望无际的海滩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