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城,挟历史之蕴藉,源远流长!

端 午-东台报业网

当前位置:东台报业网 > 印象 > 正文

端 午

来源:未知     点击数:3301     日期:2016-06-06 09:52:31
端 午河海洋小时候,端午是个不是节日的节日。在乡下,节日不叫节日,而是叫过节。过节,往往是和吃有关,可以吃一顿好的,或者是不同于往常的。比如,元宵节,奶奶会做汤圆吃,上元节会包饺子吃,端午节呢,是会有粽子吃的。童年的端午,没有儿歌,也没有赛龙舟,不过是村庄上弥漫着一股奇香。这股奇香

端 午

河海洋


小时候,端午是个不是节日的节日。在乡下,节日不叫节日,而是叫过节。过节,往往是和吃有关,可以吃一顿好的,或者是不同于往常的。比如,元宵节,奶奶会做汤圆吃,上元节会包饺子吃,端午节呢,是会有粽子吃的。童年的端午,没有儿歌,也没有赛龙舟,不过是村庄上弥漫着一股奇香。这股奇香三天三夜都散不尽,每逢端午前些天,各家各户就开始在农忙中抽空煮粽子,最浓烈的不过是煮粽子,而这和粽子有关的香味,从一个多月前就弥漫开来,打粽叶是女人的事情,三三两两在芦苇的迷宫里,穿梭往来,一片一片摘下鲜嫩青翠的芦苇叶,一层层叠成束,折一道弯,用上年的稻草,捆扎起来,串在一起,挂在屋檐下曝晒,日出挂出,日落收回,雨天则闭门不出,很像个生活规矩的人,粽叶只有在连续的曝晒后,才有那种浓烈的青草的幽香,仿佛很黏稠似的,化不开的香,经沸水煮开,粽叶复又回归它的柔韧和宽厚。

对于包粽子的事,总是伴随着无限的期待的,印象中最深的是奶奶包的粽子,她没有什么耐心,一心只忙碌着永无止尽的农事,而对操持家务和吃喝的事情,过于马虎。她的口头禅是人嘴万丈深,意思是吃喝没底,还常举一些她所不屑的人家的例子来教育我们。她包的粽子总是很大,对于她来说,个大一点,可以少包几个,速度自然快。包粽子除了用手之外,还需要用牙,为了把粽子捆扎紧,需要有一口有力的好牙,扎绳子是关键的步骤,一手拖着裹好的粽子,一手拉着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只能以牙紧咬着,最终完成捆扎的活,不过,她因为牙不好,扎的粽子也很松,放在锅里煮,粽叶缝隙间常常漏出米粒来,像淘气的孩子从门缝里弹出的脑袋,我最喜欢吃这些粘在粽叶外的,有一种水的润滑、柔嫩,也算是不足之外的另一种味道。

从每家每户的厨房里,甚至烟囱里跑出来的粽香,是整个村庄的盛宴,长巷短巷里和着风一起奔跑,只要一触及鼻尖,就能闻出是什么馅儿的。除了先前的粽叶香,和当下的粽子香,还有一种香,是端午的特别之香——草香,一种特别的草,叫艾,叫菖蒲。人们把它们捆成花束一样,挂在门框上和堂屋的中堂前,堂屋是家家户户的圣地,是一个浓缩着生活的辉煌和胜利的殿堂。堂屋的华丽程度,标志着一户人家的财富多寡,当然,也有极为讲究的人家,即便生活不宽裕,也要把堂屋整治得有模有样,因为,堂屋最重要的位置,是摆放香炉、烛台和挂中堂的地方。这似乎成了乡下约定俗成的一种规矩,秘而不宣。它很神圣,也很神秘。艾草和菖蒲,不仅是一种带有香味的植物,还带有驱邪避灾的说道。令人敬畏不已,也成了端午最高贵的物件。我想插艾草,挂菖蒲,是人们对于端午的一种敬畏,更是对内心深处的灵魂的礼遇吧!

几天前就接到母亲的电话,她说包粽子给我们吃,叫我们回去拿。站在电话那头的母亲是具象的,我的感觉就像是在和她面对面说话,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和那样的动作,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都给予我们,给予她所爱的人。于是,在一个中午,我们驱车回家。母亲正在厨房里,拉开阵势,左手糯米,右手粽叶,正忙碌着一种古老的手艺。锅里是一锅已经包好的粽子,正在沸水里完成华丽的转变。掀开大铁锅的盖,一锅的水,正在沸腾,噼啪作响的水泡从粽子间的缝隙里冒上来,像是温泉。而这温暖汩汩流淌的不是别的,而是母亲深沉的爱。我想这眼前的画面,从前在我的记忆里存活过,今天在我的眼前演绎,最终会印刻在我的心底,永远不会忘记。

端午将近,最近一直住在乡下,一墙之隔的地方是一片偌大的苗圃,无论清晨和傍晚,都有一种百鸟朝凤的轰烈。天还没有亮透,那片林子里就传来鸟的大合唱,大多是高亢的,也有时忽然间安静下来,正是麦枯时节,杜鹃使劲地叫,别的鸟也像是憋着劲,不肯服输似的。有些叫得婉转,也有些叫得刺耳,像个五音不全的人,却又偏爱卖弄风骚。

那日夕阳西下,我踏着泥土的芬芳,去林子深处探秘,那些金银花妖娆地开着,挺拔的青松照例绿着,快盖过河面的樟树,像个驼背的老翁,扭曲着腰身,很有时光的味道。初夏的风,就这样挟着草木清香而来,驮着端午的古风而来,仿佛诉说着什么,却又什么也不说。我踩着脚下的土地,那样松软,那样湿润。每一步脚印,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