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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事

来源:东台日报     点击数:24507     日期:2018-01-16 09:46:04
发呆发呆,对于冬天来说,是合适的闲事。冬藏,不仅是对于自然来说的,人也在其中。春天的风发,夏天的充盈和秋天的如荼,生命的律动随节气而行止。发呆,也许是最廉价的养生。有人天生好动,似有使不完的劲;有人天生懒得动,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天生好动的人,走路如风;天生喜静的人,步步莲

发呆

发呆,对于冬天来说,是合适的闲事。

冬藏,不仅是对于自然来说的,人也在其中。春天的风发,夏天的充盈和秋天的如荼,生命的律动随节气而行止。发呆,也许是最廉价的养生。有人天生好动,似有使不完的劲;有人天生懒得动,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天生好动的人,走路如风;天生喜静的人,步步莲花。发呆,让身体和精神得到暂时的休息,完全的放松,回到生命本真的状态,也是一种释放。对于自然来说,适应就是最好的放松,而一旦不适,就会带来一种压力。对于现代人来说,还有诸如职场、社会以及家庭等等方面的压力。已经不只是来自自然的单纯的压力,来自自然的压力,身体的机能会作出相应的调节,以达到缓冲、疏解和平衡。而这种叫精神上的压力,唯有精神上的自我放逐,才能有所释放。医学上说,压力是一种现代病。我想发呆是最好不过的一味药。

发呆可以随时随地,不必华丽的高档场所,也不必在备忘录上占据一席之地。对于冬天,在屋檐下晒着太阳,眯着眼睛发呆,几乎是一种神仙般的享受。或者,就是在夜晚,在窗前对着一轮月,星空。或者,旅途中,不必去盘算行程,也无须追问到达,让自己完全忘掉自己,只是发呆。没错,发呆,全在一念之间。

最妙的是流连山水间,发呆也是诗意的。坐看云起时,人诗意地栖居。去杭州,西湖太闹,每一次徜徉,也不过是怀念。舟楫往来,喧嚣不歇;人声鼎沸,一如炸锅。问茶龙井,梯田凉亭;古道锒铛,人烟稀少;窃以为,最宜发呆。听溪水叮咚,从山间发出,水声幽远,时隐时现,如山间的石径,斗折蛇行。有时候,在品茶的时候,不自觉地为水中的精灵迷醉,这水中的佼佼者,当它还是一片绿叶的时候,是否已怀揣如此高远的志向?茶人的手温,如魔法师的法杖,让一片叶的生命得到升华!茶,是每个人心灵深处的告白,是一片好山好水,是一段不可错失的机缘。

发呆,是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对于劳碌者来说,不啻为一个绝好的选择,一切皆是浮云,让心灵清空,还身体一份轻,让生命还原,回到最原始的状态。

读书

我辈俗人,书房闲书,悠哉乐哉!

读书,是一种精神取暖。一个人活着,有身体的活着和精神的活着。读书,让我们更好地精神地活着!我是个身体不好的人,也常有不如意的事,但所幸有书作伴,是书让我的生命变得更加丰富。一个不读书的人,其生活是扁平的,眼光是狭隘的,目力之所及,不过脚趾。读神话,可以穿越千古,臣服于那些远古英雄的脚下;读史书,追寻历史的踪迹,跨骏马奔驰,一日千里;读诗文,平仄声中,岁月可依;青灯桌前,彼岸可溯。与太白一起仗剑走天涯,一路山高水长,一路酒醉剑舞;与子美一起登高望远,雄视天下,草堂把盏,在三月的烽火里,盼一份最短的家书。去高岑的边塞,白元的江南,抑或刘梦得的陋室,王季凌的高楼,喝五柳先生的酒,听柳七的曲……

很喜欢读童诗,也曾拟作几句,却都太不儿童,只好作罢。最喜小儿无赖,小孩儿身上最可爱之处,正是这种无赖的气质,童诗亦然。当你噗嗤一笑,却又觉得笑得不该,然而,想想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读童诗,总是带给人快乐。都市社会的人,总觉得自己需要疗伤,我觉得疗伤最好的药是童诗。曾看到一个九岁的儿童写的一本童诗集,叫《柳树是个臭小子》,很像是一个孩子在和另一个孩子吵闹,嘴巴里你来我去的一遍遍“你是个臭小子”,臭小子多么可爱啊,多么无赖啊!还有诗人斯蒂文森的《一个孩子的诗园》,正如童话《小王子》中所说,我是写给那些不懂孩子的大人看的。这本诗集,不仅适合孩子,而且也适合大人。丰子恺说“你们这些大人”,有多少大人能够懂得孩子呢,理解他们的无赖,包容他们的无赖呢?金子美玲是日本儿童诗人,极具天才,但天才总是天妒,英年早逝的她,给世人留下的是一行行温暖心灵的童诗。上层的雪,很冷吧;下层的雪,很重吧;中层的雪,很孤单吧。

半年前,开始一种走读的尝试。不是文化苦旅,也不是走马观花,在二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轻松惬意,也不乏文化初探,我信奉心灵比眼睛更真实。因此,我的案头上,又多了一些以地域为标志的好书。每一本书都像一张名片似的,是打开一个城市的一把钥匙。叶兆言的《南京人》,刘啸的《老南京记忆》,倪锡英的都市地理丛书,北上济南,南下苏杭;还有萧红的东北,张岱的西湖,老舍的北京,我在字里行间触摸一个城市的温度,一片土地的风物,我在一个一个脚印上,钤记我的体温。一次次从故土出发,一次次抵达,一次次疏离与靠近,一次次热盼,一次次分别,在阅读中走向远方,在走向远方中阅读,在此岸和彼岸之间,孤独往来。人生,需要一点孤独,孤独和孤单不同。

饮酒

西方有酒神,而东方似乎没有。之所以说饮酒,而不说喝酒,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儒雅,而是我的酒量,还没有资格说喝酒,只能是小小的酌,浅浅的饮。

红泥小火炉,能饮一杯无。我觉得是最好的饮酒的境界。炉中的火正红,即便是陋室,温度已经上来了,在冬天的小屋里,外面是一天的雪,飞禽归于巢,走兽困于洞,最后的几片树叶,在宁静中如雕刻家的作品,隐现的山路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远处的湖面,不见波澜,与山,与天,融为一体。

不必人几,一个人也好,举杯无言,心无旁骛。饮酒,更像是一个人的内心独白。

当然,北方人的划拳行酒,可劲儿热闹,喝的已经不是酒了,而是热闹而已。我不喜欢所谓的感情深一口闷,那是最市侩的喝法,有种强权浮于酒气之上,似乎不干,就没了感情,却不问何为感情,于对方而言,不喝尴尬,喝有点膈应。纯粹是不自在,喝酒喝到不自在的份上,还喝什么酒呢?酒本如烈马,有荡气回肠、心神摇曳之奇妙,是一种重在自我的感觉,说白了,与他人何干!然而,酒却常常被绑架,成为助纣为虐的元凶,是为可悲。

那年,在京城,在胡同里闲逛,一人、一凳、一酒,自斟自饮,很有点闹中取静的隐逸风味,至今难忘。我辈乡人,古稀之年,常有携酒坐于早市者,或独自一人,或二三老饕,置一盘干丝,一碟花生,闲聊家常,酒杯起落,话不多,声不厉,气定神闲,忘情所以,很有诗意。木心说,从前慢,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我以为这酒翁也是慢的。匆匆人生,还是慢一点更好。

我想一个饮酒的人,应该对酒有一种敬畏,就像善待自己一样善待酒。对于酗酒者,我觉得是一种对酒的亵渎,并不懂酒。

踏雪

雪,是天地的使者。瑞雪兆丰年,从这个角度来看,雪是大地的福音书。

孩子们喜欢雪,我也曾是一个孩子,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可没少玩雪。一清早,穿上高过膝盖的雨靴,在雪地里狂野。平原多麦地,齐整的田垄,铺满大雪,一片白茫茫,粉妆玉砌,一点不夸张。在雪地上,打滚,一点也不疼,雪让大地变得软软的,多情起来!把雪装进玻璃瓶子里,说是融化的雪水,比河里的水更好,可以擦冻疮。后来读到《红楼梦》,妙玉煮茶的水,居然是陈年的雪水,藏在地窖里,这水自是带着雪的纯净,何其珍贵!对于乡下人来说,没有踏雪寻梅的浪漫,不过一个个却并不觉得冷,反倒是乐呵呵地,全是因为雪的眷顾,雪给孩子们惊喜,也给大人们一种放松。一般,雪天或雨天,祖母不再忙碌田里的农活,得闲总要包一次饺子,包饺子在她来说,就是盛大的改善伙食,而对我来说,更是一次难得的打牙祭,因此,童年的时候,我比别人似乎更盼着下一场实在的雪,或是雨。

踏雪寻梅的雅事,终于还是做了。一个冬天,下了一整夜的雪,第二天一早雪住、天放晴,按捺不住兴奋,直奔公园。沿着熟悉的老路,直奔那片梅林,纯净的空气中,梅香一点一点,一丝一丝,在鼻翼间,如捉迷藏一般,似有若无,梅的香味是清雅的,就像它枝条,一样枯瘦。不像桂花,满头满脑地撞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把你抓作俘虏。雪,让梅更添高傲,让人仰视!踏雪寻梅的妙处,不仅在于其香,更在于其意。鸟雀隐去,天上的、地上的,一切杂的东西,全都隐去,唯有天地一片白,梅林一点红,难怪林和靖对梅如此用情!

踏雪,如歌。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这踏歌声里是感情的见证,踏雪,脚下吱吱的响音,是脚掌和大地的亲密合作,在雪上发出的独特的声音,像是秋风隐约的虫鸣,让人莫名有一种怀念,在心头幻化,不已。天地玄黄,大地神秘。(河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