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捡回的“儿子” 相伴生活的亲人

“二小”在曹䥕的23年

“二小，看看我是谁？”

“晓燕姐姐！你什么时候来带我回家？”

“等解封了，就去接你。”

……

5月7日，在头灶镇曹䥕小街供销社后面一间老宿舍里，周晓燕正和在南通如皋的“弟弟”视频。

视频里的弟弟二小“离家”4天了。4天前，他还是周家的一分子，如今，他是别人的儿子。

周晓燕和她的父亲周云庆都说，二小认亲后的这几天，特别失落，感觉生活里少了什么。

在曹䥕小街，人人都知道二小是周云庆捡回来的，但是人人都认为，二小就是周云庆家的一分子。

23年前的一个大冷天，周云庆刚从盐城进货回来，就看到一个衣着单薄的青年男子依在路边的草堆旁，冻得瑟瑟发抖，周云庆心生怜悯，把货送回店里后立即折回头把男子领回了家。

添衣、热饭、铺床，周云庆和母亲当晚便将男子安顿在家中。然而，在和男子交谈的过程中，周云庆发现，男子貌似患有智障，他既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也不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看他可怜，善良的周家人收留了他，因为周家已有一儿一女，他看起来比周家儿子年纪小，周云庆便叫该男子“二小”。

初到周家，二小不怎么说话，只拿一双眼睛到处看，白天，他经常出去溜达，但是到了吃饭、睡觉时间，他就会准时回到周家。时间久了，二小和周家人熟悉了下来，话也渐渐多了。有几次，二小跑到了别人家，人家问他是谁家的孩子，他拍拍胸脯自我介绍：“我是周云庆家的。”他称呼周云庆“爹爹”，称呼周晓燕“姐姐”，虽然认亲后才知道，他还比周晓燕大几个月。

怕二小到处跑，周云庆出去进货、送货都会带着他。二小虽然有智障，但是帮周云庆看东西那叫一个“尽职”，谁哄谁骗都不松手。周云庆忙的时候，二小就会跑到周云庆母亲那儿吃饭，不管什么时候到，老人总会端出热腾腾的饭菜招待他，一如招待自己的孙儿。每年大年初一早上，二小也会准时到奶奶家报到，祝奶奶新年好。

二小还走失过一次。周晓燕清楚地记得那是2014年的3月20日，天黑了，二小没像往常一样回来。周晓燕估摸着，二小可能走失了，她逢人就打听，大家都说没看到，想着超市里送货的师傅跑的地方多，她就拜托送货师傅多留意。5月22日，二小还真的被一位送货师傅发现了，当时他已经走到了海安，正在翻找垃圾桶里的食物充饥。回到周家，二小一下车就嚎啕大哭，原来，走失的这阵子，他受了很多苦。

在曹钅敝的23年里，二小已经能够操一口地道的土话，周家上上下下每个人的名字，住在哪里，他都知道，就连姨奶奶家住在哪里，他也知道，时不时还会去“走亲戚”。曹钅敝小街上，一些熟悉邻居的名字，他也都能叫得出。

在周家，二小也用自己笨拙的行动爱着家人。姐姐周晓燕所在的超市需要搬货了，他立马凑过去；家人需要送东西，他乐当跑腿；有人给他点吃的，他知道省着带给姐姐；在路上看到漂亮的瓶瓶罐罐，也会捡回来，给姐姐养花。

二小的认亲，源于一条短视频。前段时间，头灶镇居民王均亚到曹钅敝小街上玩，在镇上的一家面食店门口看到了二小，就拍了短视频发到网上。5月1日下午，一名南通如皋的网友联系到王均亚，说短视频里的二小像已经走失了23年的邻居石海。5月2日，周晓燕带着二小视频连线了石海的家人，石家父母一眼就认出二小就是当年走失的石海。

原来，石海因早产导致智力障碍，以前在家时就喜欢走东跑西，时常几天不回家，23年前，已经30岁的石海一走就杳无音讯。石海的父母寻找多年无果后，以为石海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很大，按照流程便到公安机关注销了石海的户口。没想到，23年后，一条短视频让他们再次见到了儿子。

石家人约定5月3日接石海回家，听到这个消息后，周家人都很落寞，周晓燕91岁的奶奶忍不住直掉眼泪。5月3日当天，周云庆五点就起了床，给二小换了整齐的衣服，买了4个肉包子给他当早饭，二小只吃了两个，另外两个无论如何也要留给周云庆。吃好早饭，周云庆又带二小去理了发，把他拾掇得清清爽爽。

可是，这一天二小怎么也不开心，几次三番表示不肯去如皋，曹钅敝才是他的家。最后，周晓燕哄骗他说，是带他去街上玩，他才上了车。

而今，二小，也就是石海，已经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努力适应着那里的生活。而这边，周家人也在逐渐接受二小不在身边的事实。每一次视频，石海都会询问姐姐何时带他回家，爹爹周云庆在哪儿，他想他们。听到熟悉的话语，周家人一边落寞，一边祝福。他们告诉石海，曹钅敝永远是他的家。

（陈美林 杨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