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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

来源:东台日报     点击数:1221     日期:2025-05-21 09:15:06
黄了枇杷,红了樱桃,熟了西瓜,绿油油的麦苗经过“扬花期”之后显得更加饱满,蓊蓊郁郁一大片麦田。这便是最美的乡村的夏天。天亮得早,我醒得也早,即便有想要赖床的念头,可是那些早醒的鸟雀又在门前的玉兰树上叽叽喳喳不停催促,实在无心睡眠。于是,不情愿起身,双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索着


黄了枇杷,红了樱桃,熟了西瓜,绿油油的麦苗经过“扬花期”之后显得更加饱满,蓊蓊郁郁一大片麦田。这便是最美的乡村的夏天。

天亮得早,我醒得也早,即便有想要赖床的念头,可是那些早醒的鸟雀又在门前的玉兰树上叽叽喳喳不停催促,实在无心睡眠。于是,不情愿起身,双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索着鞋袜,慢慢下床,挪到窗边,再伸一个懒腰。每日早起,我喜欢站在窗边远眺,不知不觉,慵懒的身体就变得活跃起来。推开窗子,风像一条鱼儿似的,从纱窗网细密的缝隙中挤了进来。风是舒缓的,夜里下了露水,空气变得微微湿润。因为风,我能嗅到它带来的草木清香。

我很喜欢这晨日里的风,像一把蒲扇轻摇,凉意悠悠地飘来。春风太柔软,催开了二月杏花、三月桃红,柳绿桃红之间,便是人们期待的春日;秋风是裹满桂花香的,秋风一吹,十里桂花香,那是关于丰收的故事;冬风又太凛冽,皑皑白雪之下,让人敬畏它的苦寒。只有这夏天的风,像是用心活过的证明,时而搅动荷塘里的一缕粉红,时而又如一个未经世事的孩童般大大咧咧起来,愣头愣脑地向着树木与山峦撞去。我们把太多期待留给了春天,也应该明白要在夏天里成长。这夏天的风,把生活里的种种冷热苦痛都化作了酒,一饮而下,却分明不觉醉意。

还记得幼时住在农村,夏日到来,大人们戴着草帽,扛着锄头,一大早就在农田忙活着。等到日中天,他们才会从农田赶回家来,在院坝中休息。晌午的风是温热的,被烘烤了大半个上午的石子路,也如同烙过的饼,里里外外都热乎乎的。家里喂的小黄狗,趴在树下无精打采,一动不动,吐着舌头直喘气。父亲总是最后一个回来,一颗颗汗珠顺着他晒得黝黑的脸颊慢慢滚落下来。这时,如若有一阵风吹来,总能瞧见门前的竹林欢喜得摇头晃脑,父亲也解开汗涔涔的衣襟,坐在院子里纳凉。

母亲早已在厨房忙活了,午餐是绿豆粥。她先将泡了大半天的绿豆倒入砂锅中,又加入清水,再搭配莲子、桂圆、花生米等一同用文火熬煮。不一会儿,砂锅中咕嘟作响,母亲又往砂锅里丢了几块冰糖,等粥焖熟,一人一碗,也甭管吃相雅致与否,只管大口咀嚼,这才是对味蕾最大的奖赏。中午通常是要小憩一会儿的。母亲把凉席用沾了清水的毛巾擦拭几遍,等风吹干,便可以安然躺下,蝉鸣声声入耳,穿堂风夹杂着竹叶声沙沙作响,然后就可悠然小睡了。

不过,夏天的风也不总是和煦的,等它脾气一来,那定是狂风暴雨了。狂风呜呜作响,眼见着天边的黑云堆叠成山,狂风一边推着它们前进,一边黑压压地压下来。这时人们也和时间赛跑,纷纷拿起尼龙口袋向着晒谷场跑去,只为了在大雨来临前将晾晒的谷子抢收。

等到雨停,未干的雨水从屋檐坠落下来,风也换了模样。风从湿漉漉的栀子花上窜下来,带着掸都掸不开的栀子花的香,扑簌簌地钻进我们的衣襟,把我们吓得一激灵。天边的乌云慢慢退去,山的轮廓显现出来,山还是山,更显得魁梧了。这时的风,像是刚出浴的女子,发梢沾着水汽,裙摆带着草籽儿。

到了傍晚,我很喜欢出去散步。踩着柔软的泥沙小路,晚风徐徐吹,夕阳在我的身后洒下漫天橘黄,一天的光阴就这样慢慢走到头。说是散步,其实也没有给自己规定一定要走多少行程,走到哪儿算哪儿,感到累了再转回头,回家做点吃的。用清水煮白菜,小炒一盘腊肉,煮一碗小面,也同样滋味清欢。

乡村的夏夜是安静的,深邃的夜空如帷幕一般展开,月华如练,星光璀璨。小时候的我们,在晚饭后通常会坐在院坝的老榆树下看着头顶的星星,晚风从我们的身边悄悄溜过去。池塘边的青蛙“呱呱——呱呱——”歌唱着乡村的夏天。睡前,母亲会用花露水给我们擦拭手腕和小腿,以免蚊虫叮咬。躺在床上,依然能够隐隐听到蛙鸣声,我们就这样缓缓进入梦乡。

如今的我住在小城里,家中也配置了冰箱与空调,每每夏日来临,不会为暑热担心。不过,我的内心一直觉得,空调吹出的风没有乡村的自然风亲切,吹出的冷气就像市场冰柜里的隔夜菜。夜晚也听不到蛙声,只能蜷缩在小屋里,带着一天的忙碌,盯着天花板入睡,我终究是被故乡放逐的孩子,再也回不到乡村的怀抱了……管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