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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罩子灯-东台报业网

煤油罩子灯

来源:东台日报     点击数:251     日期:2025-12-15 09:19:35
​煤油灯,退出我们的生活已四十余年。前几日整理装饰橱时,我把那蒙尘的煤油灯反复擦拭,直擦得灯罩透亮,才将它重新摆回醒目处。望着这寻常灯具,当年那摇曳的星火,仿佛仍在心头闪烁。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家乡一所含初中的“戴帽子”小学做民办教师。那时农村尚未通电,学校二十多人晚上

​煤油灯,退出我们的生活已四十余年。前几日整理装饰橱时,我把那蒙尘的煤油灯反复擦拭,直擦得灯罩透亮,才将它重新摆回醒目处。望着这寻常灯具,当年那摇曳的星火,仿佛仍在心头闪烁。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在家乡一所含初中的“戴帽子”小学做民办教师。那时农村尚未通电,学校二十多人晚上开会、学习、办公,全靠煤油罩子灯照明。想起从前在绿豆般微弱的小油灯下苦读,如今能在明亮的煤油罩子灯下执教,心底便涌起一阵自豪。

这煤油罩子灯由底座和灯罩两部分组成,底座又分为灯托、油壶、灯捻,灯罩是鼓式造型,中间鼓起、两头略细,给人以美感。灯油有限,只能两人共用一盏,面对面摆在两张办公桌中央。煤油是计划供应的,由学校总务统一给每盏灯加油,没人能多占分毫。若是校长读文章、传达公社会议精神,大家就统一把灯捻调小,这时办公室里最亮的那盏,定然是校长的。

煤油罩子灯用久了,灯罩会被煤油烟熏黑,必须时常擦拭。有同事触景生情,编了句富有哲理的谚语:“灯不擦不亮,刀不磨就锈,人不学习就落后。”擦灯罩也有门道,用纸硬擦或带水擦,非但擦不干净,点灯后还会留下斑斑点点的污渍。一位聪明的同事摸索出个好办法:先用手捂住灯罩大头,再从小头一端向里吹气,让灯罩内壁布满雾气,这时再用软纸擦拭,便能擦得光洁透亮。当时张老师和常老师最擅长这手艺,他们的灯点起来格外亮,灯罩四周还会映出一圈浅蓝的光晕。煤油灯是当时学校唯一的照明工具,大家都格外爱惜,晚上用完就立刻锁进办公桌抽屉,生怕白天办公时不小心碰坏。

那时办公条件简陋,我们民办教师的工资只有十四元,再加上年终的工分补贴,不过二十三四元,但老师们的精神状态都格外饱满。那个年代,无论家离学校远近,大家都坚持集体办公、集体食宿,工作兢兢业业,从无偷懒耍滑之事。我和张老师家离学校近,索性把铺盖搬到了学校,早晚都能喝上奎爹煮的两大碗玉米糁粥,然后在煤油灯下伏案工作。办公结束后,我与常老师“捣腿子”。张老师还会坚持创作,写诗歌、小说,也写杂文,我总是他的第一读者。那时八分钱寄出去的稿子,大多石沉大海,但张老师依旧在煤油灯下笔耕不辍,直到夜阑人静,大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意境。

由于他用灯时间长,煤油常常不够用。我俩教的班上,有位品学兼优的学生,父亲是商业公司驻村代销员。那时家家户户的煤油都是计划供应,这位代销员神通广大,每月计划用完后总会有少许结余。我们便通过这位家长,每月多弄一斤左右的煤油计划,这是那时我们唯一一次“利用特权”请家长“走后门”。后来看到上晚自习的同学用的小油灯光线昏暗,鼻子都被油烟熏黑了,我又一次“开后门”,给同学们弄来了煤油。晚上,同学们把两张课桌拼在一起,四人共用一盏煤油罩子灯,玻璃灯罩上再套着白纸做的灯拍,这样让光亮更集中,比小油灯效果好多了。

日积月累,张老师在煤油罩子灯下的写作终于有了质的飞跃。1976年,他的一篇杂文被《新华日报》评论部的编辑看中,编辑打电话到县委宣传部询问作者简历,宣传部才发现了他,将他借调过去从事专职写作。高考制度恢复后,他又顺利考取了高校。每当谈起当年在煤油罩子灯下坚持写作的日子,这位兄长总会感慨万千,怀念、自豪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七十年代末,农村通了电,煤油灯开始逐步退出历史舞台。但在那段“煤油照打,电费照把”的供电不稳定时期,农村人家还是会时不时点起那落满灰尘的煤油灯。直到供电彻底正常,煤油罩子灯才真正淡出了人们的生活。

当年的煤油罩子灯,恰似我们亲密的伙伴与战友。我至今依然深深怀念它、感激它——怀念它曾为我们的工作和学习带来的莫大帮助,感谢它陪伴我们走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