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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梓辛河

来源:东台日报     点击数:580     日期:2025-08-04 09:47:38
离开老家的时间久了,禁不住地想念家乡。站在密苏里河的大桥上,望着河水奔涌南去,心却往东飞越了半球,回到了梓辛河畔。梓辛河,据说开凿于明代永乐年间。西起兴化东门泊,东至东台西海道口,全长约52.9千米(清乾隆年间疏浚后记载为40.2千米)。我的祖屋,便坐落于下游的三角圩内。数百年来


离开老家的时间久了,禁不住地想念家乡。站在密苏里河的大桥上,望着河水奔涌南去,心却往东飞越了半球,回到了梓辛河畔。

梓辛河,据说开凿于明代永乐年间。西起兴化东门泊,东至东台西海道口,全长约52.9千米(清乾隆年间疏浚后记载为40.2千米)。我的祖屋,便坐落于下游的三角圩内。数百年来,梓辛河仿若一位温婉的女子,轻挽着岁月的发丝,从时光深处款款走来。她那雅致的名字,如同诗卷中飘落的文字,带着陈年的墨香,早已沁入我的心脾。

少年时期,好奇于万物皆有名,曾问长辈,“屋后的大河有没有名字?”爷爷告诉我,它和东海龙王八太子梓辛同名。相传汉昭阳王为镇水妖,将楚怀王所赠的和氏璧沉于得胜湖中。梓辛得知后,从东海逆流而上,前去盗取宝玉。其游过的河便被取名为“梓辛河”。

自从邂逅“在河之洲”的“关关雎鸠”之后,知道爷爷所述只是传说而已。此后的时日里,不时有对“梓辛”之名探根寻源的冲动。普普通通一条河道,既无“孤帆远影碧空尽”的辽远,又无“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壮阔,为何能被冠以如此风雅的名字?

“梓辛”,也许将二字拆开更容易理解。

“梓”,有梓树、梓行、梓里之说。文中常指故园桑梓。古人云:“桑梓之地,父母之邦。”因而,梓木象征着故土与文脉,是《诗经》中“维桑与梓,必恭敬止”的拳拳乡思。

“辛”,通常理解为辛劳、辛勤,也指辛夷(木兰花)。唐代罗隐咏蜜蜂,“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辛夷之香虽不及牡丹浓烈,但却似案头的墨香——淡雅且持久。如同藏在典籍里的风骨,是陶渊明“采菊东篱下”的淡泊,是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旷达。

由此,我顿悟了。“梓辛”,既是故乡地理位置的坐标,也是家乡人们精神风貌的结晶。梓辛河,故乡的河,不辞辛劳的河。

晨曦初露,薄雾如纱般笼罩在梓辛河上。每天的这个时候,河边的码头如同滩头阵地,被大姑娘、小媳妇们争相占领。她们是为了赶在出早工之前,浣净全家的衣裳。而河面上,竹篙隐现,那是壮汉们为沤水稻田的底肥,在捞取河中的淤泥。记忆中,家乡的人们,很少有闲暇的时候,“昼出耘田夜绩麻”,总有干不完的活计,做不完的事情。有道是“天道酬勤”,那个年代,登上圩顶极目四望,不是碧浪翻涌,便是金穗低垂。在河水的滋养下,两边的农田,跟随岁月的脚步,以丰饶之色向梓辛河低语谢忱。

夏日的梓辛河,简直是我们的魂儿。暑假里,几乎一天不落,都要到水里扎几个猛子。凫水、憋气,摸螺蛳、掏河蚌,一群野孩子闹得浪花四溅。若被家长揪去干活,眼珠一转便滚进发烫的浮土里,蹭得浑身像裹了层黄甲壳,泥猴似的杵到大人面前:“脏成这样,河里洗一下就上来!”——不过是为那片清凉,再偷一晌浪荡光阴。

曾几何时,梓辛河上舟楫往来穿梭。船帆片片,橹声欸乃,与船工们的号子相应,构成河面上一道迷人的风景。儿时的我们,也有安静的时候,那便是坐于圩堤的树荫下,看千帆过尽,争辨船中所载何物,去向何方,稚心向往“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远航。后来,高亢的汽笛盖过欸乃桨声,拖轮牵引长蛇般船队驶过,浪涛奔涌,拍打堤岸,如同巨龙的强劲脉动。如今,古老木船杳然无踪,绵长船队也淡出视野。代之以百千吨钢铁巨轮,汽笛长啸,尽显“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雄浑。单艘大船驶过,激起波长更巨的涌浪,宽厚的波峰,恍如父亲躬身劳作的脊背。

再回故乡的时候,若不是梓辛河的参照,不敢相信眼前就是曾经的故土。低矮的茅屋,不见了踪影;泥泞的小径,化作了宽阔的柏油马路。家乡的人们,驾驶着绿牌汽车驰骋通勤,于快递驿站轻刷手机取件。更可喜的是,梓辛河水依然清洌,河道保洁船巡弋水面,打捞杂物。晨曦中,老人们在河边打拳散步,安享静谧;暮色里,情侣执手岸边,细语情长。孩童嬉戏于河边公园,笑语欢声在河面上空荡漾。

悠悠梓辛河,静观两岸变迁,默证时代更迭。她是岁月的刻录者,将时光印痕细细镌于河床。她无言,只静默流淌,以己之躯守护这方水土与斯民。她是一曲不歇的歌,吟咏过往,歌咏当下,也咏叹未来。愿她永葆这悠悠姿态,见证更多美好与传奇,在岁月的长河里,恒久散发那独特而温润的光芒。己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