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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行当里的那些人

来源:未知     点击数:4037     日期:2013-11-29 10:13:42
编者按: 俗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可见一门手艺的生命力之强,但也有人感慨老行当的日趋没落,实际上,社会在发展,纵使是不传外的祖传手艺也不再能常青不败,如果没有创新发展,祖先的荣光也许就将永远地停留在这一代了。本期关注五位手艺人在社会发展中的荣衰浮沉,他们各自的经历应该能够给读者

编者按:

  俗话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可见一门手艺的生命力之强,但也有人感慨老行当的日趋没落,实际上,社会在发展,纵使是不传外的祖传手艺也不再能常青不败,如果没有创新发展,祖先的荣光也许就将永远地停留在这一代了。本期关注五位手艺人在社会发展中的荣衰浮沉,他们各自的经历应该能够给读者一点启发。

    马维军:老手艺跟上新潮流

  “你看人家拿来给我修的桶,第一次用就漏水。”这个倔强的老头儿一遍遍地仔细看着手里的木桶,牙间咬着的烟头熏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嘴角一咧得意地笑了:“木工做的还行,铜箍子接的太下作了。”只见他下手拆开铜条,在木条相接的缝隙中添上油泥,再系上铁丝……马维军做木桶已经有了四十多年的时间,木工的手艺是祖传的,铜皮箍桶却是从铜匠那里偷学得来的,同是做老手艺,几十年里,马维军的生意越做越好,而当年那个铜匠却已经销声匿迹。

  同是老手艺,为何箍桶匠现在依旧红火?要说其中的门道,技艺自是其一,但仍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其他的老手艺人做出来的永远是那几十年不变的老三样,但在梁垛老街上的店里,马维军却展示了一张家具城卫浴用品店里的广告宣传册,他翻开画册,指着其中一款高端洋气的香柏木浴桶说道,这个桶刚给人做去一个,单这一个桶就值几千块。马维军手里在做的还有这几年刚刚时兴的泡脚桶,算上网上买来找他修理的各类木桶更是不计其数,忙起来甚至要临时雇人帮工。“顾客有什么要求,只要能想到我都能给他做出来。”马维军自信地认为,他的手艺可以满足一切来自市场的需求。

  要说马维军更为拿手的,当然还属从少年时就开始做的陪嫁用的各式木桶,在过去,嫁妆里马桶、脚盆、水桶三件必不可少,大户人家甚至多达二十多件,姑娘出嫁时光木桶就能放上整整一车,直至现在,不少人家仍旧保持着这样的传统习惯,这些木桶如今依旧是马维军的日常作业,他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它们的不同,顺手提起一款绛色的木桶说道,这个叫子孙桶,取多子多孙之意,说罢又指着一个肚皮浑圆的木桶说道,这个是鼓式公桶,旧时小媳妇用它作菜篮子,不过现在做的人已经很少了……马维军将成品半成品都垒放在了一起,满屋都透出一股浓郁的传统文化气息。

  无论哪一种款式的木桶,都少不了选料、削板、钻孔、拼接、套箍等10多道工序,哪一项都非常讲究,马维军每月都去安丰木材市场进一批原料,将其阴干贮藏,选定用材后,将木料小心翼翼地劈开,打磨成数块木片,再将其拼接起来,这其中稍有破损便前功尽弃,接缝处更需严丝合缝,而最需匠心的则是最后套箍这一步,看似与木工无关,却决定了整个木桶的成败,“铜箍子套松了就漏水,但是又不能紧,木桶不是铁桶,热水下去会膨胀,紧了又会变形。”马维军说道,一个箍桶匠的手艺就全在箍桶这一步,做得好一个木桶能传代用上百年之久。而这样好手艺需要数十年如一日地钻研。马维军付出的不仅仅是汗水,由于多年的机械劳动,他的右臂已经无法伸直,时常疼痛,无论工业技术如何发展,手心里的活计却是无法用机器代替的,也正因为辛苦,马维军收过的几个徒弟最终都改了行,“做这个行当见效慢,赚钱也就慢。现在的年轻人没人愿意再做下去了。”马维军不无感慨地说道。

  出生木工世家的马维军,父亲主业是做棺材的,到他这一代赶上新社会,马维军做起了箍桶的生意,近年来,健康养生逐渐风靡,马维军也相应地更新了保健产品,社会在进步,老手艺紧跟上了潮流。马维军的技艺一直没有变,做出的东西却越翻越新。(颜浩然  文/摄)

    荀连官:一把锤子敲打人生

  走进东亭二村荀连官的打铁铺,不过20平方米左右的小店面,周围堆满了各种打铁工具和一些散落着的铁器成品,火炉边的墙壁在烟火常年的烤炙下黑成一片。戴着一顶破旧鸭舌帽的荀连官正站在铁架边打铁,一种机器无法生产的螺板。用火钳夹着螺板置于炉中加热,再取出敲打,大锤定轮廓,小锤修边。砰砰声连贯着传来,荀连官挥舞铁锤的右手很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敲打的部位,面容肃穆,犹如一位执着于研究的学者。在反复加热、锤炼几次后,将螺板递于冷水中淬火,再取出瞧上一阵,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件作品顺利完成,将棱角分明的螺板至于地上后,这位早已年过花甲的打铁老人才发现我们的到来。

  荀连官今年65岁,从事打铁却有50年了,因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又叫荀三。15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经济困难,成绩不错的他只能放弃学业跟着父亲学习家传的打铁手艺。许是生活所迫,荀三不仅在学习上表现优异,在手艺上的天赋也是不错,一年之后就开始独立打铁经营,并获得了周围人的称赞。因为手艺精湛,又认真负责,所以即使到了现在,荀三的生意也一直没有断过。“你看,这是上个月别人送过来的古董架子图纸,要我照着上面打。还有这些订单,这些好多都是打了送到国外的!”谈及自己的产品,荀三无不骄傲地说道,并翻出一些“订单”给我们看。靠着平常的加工炼制,荀三足够满足日常的吃穿用度。

  虽然生意还行,但是与往昔相比,却又有所不及。现在他接的活计,大多都是机器无法生产才送到这里来手工制作的。“机器生产快,省时省力,我们这些老手艺只能被淘汰喽!”说到这里,荀三有些黯然。其实,为了能够跟上“潮流”,他也曾做过一些改进,比如加热用的火炉,以前都需要风箱来人力鼓风才能控制火候,后来购买了新的火炉,只要简单地按个按钮就可以轻易地达到1000度。虽然工具可以简化,但敲打的手艺却不能偷懒。“打铁要一下下敲,费时又费力,哪里赚到什么钱,所以现在根本没有人学。”荀三以前也有两个徒弟,据说打铁的手艺比他这个师傅还好,可也早早转行,做起了别的活计。传统手艺后继无人,这样的窘境让荀三有些不胜唏嘘,这大概也是他唯一的遗憾了。都说世间三样苦,撑船、打铁、磨豆腐。诚然,打铁不仅要有一把子力气,还需要日夜在炼炉旁忍受高温的炙烤,像荀三这样执着的打铁人正在慢慢消失,或许终有一天,我们的世界里将再也找不到那些使着大锤,认真敲打的手艺人了。

  问及为什么不改行的时候,荀三指了指自己渐白的头发,“上了年纪了,一辈子就会这么一门手艺,改不动也不想改了!”荀三有些固执地说道,“其实现在我和我妻子本身也不靠这门手艺吃饭。女儿在外工作,完全可以养活我们老两口。就是感觉手里不握着锤敲敲打打的就浑身不舒服!”大概是做了一辈子体力活经常锻炼的缘故,荀三的身体看起来还是很硬朗,这也是他坚持经营打铁的原因。

  由于不用考虑经济问题,对荀三来说,打铁已经从一门吃饭的手艺变成了一种兴趣,一门学问。然而这门学问中的苦乐,却只有这位花甲老人固执地独自品尝。“可惜了这门手艺。虽然不知道还能干多久,但总要有人去坚持。而且,我可以解决机器解决不了的问题!”言罢,荀三拿起大锤,在“砰砰”声中继续敲打起他这一生的骄傲。(朱江  文/摄)

    田喜馀的吹糖人生涯

    “我要一只猴子,我要一只公鸡……”田大爷笑呵呵地将刚做好的糖人递到小朋友的手上。今年78岁的田喜馀正在街上摆摊卖糖人,在他手上用糖做出来的花鸟虫鱼不知道有多少个了,田大爷说:“做了六十多年的糖人了,虽说挣不了大钱,但是养家糊口够了。”

  糖人,顾名思义,就是以糖为材料,制作出人物、动物、花草等各种造型,是一种很有特色的民间文化形态。吹糖人最早源自北京一带,吹糖艺人肩挑担子,走街串巷,糖人卖给小孩解馋,赚点养家糊口钱。据说,吹糖人距今已经有600多年的历史,现在会吹糖人手艺的人已越来越少,吹糖手艺已演变成一种民间工艺。

  田大爷的这门绝活是家传,小时候父亲以此为生,童年的他以此为玩伴,长大之后以此为事业。田大爷14岁就开始学习吹糖人,从小耳濡目染,对他来说做糖人不是什么困难事。手艺逐渐精湛之后他就开始做起了卖糖人的生意,这一做就是六十多年。

  田大爷的家什装在一个顶部装有横梁的木箱里,吹好的成品就插在横梁的小孔里冷凝。工具包括一个炉子、一只平底小锅、一把剪刀,还有若干芦苇秆。锅里放着用白糖熬好的糖浆,还有一些食用色素。

  每天早晨田大爷在家熬好糖浆,放到锅里,七点出门卖糖人。无论刮风下雨,田大爷在外面一坐就是一整天,各个幼儿园、小学来回跑,周末便去金东广场卖,他边卖边做,不亦乐乎。田大爷说做糖人最关键的步骤在于拉出来的热糖很容易遇冷变硬,就不能捏出形状,所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吹、捏出造型,而且还要保证造型的精美。说着,田大爷便开始制作糖人,他用筷子挑起一团糖浆,放在手心揉成圆球,用拇指按压出一个深坑,收紧外口拉出一根细细的糖棒,糖棒迅速凝固,手心的糖还是温热柔软,此刻便要开始吹糖人的精华部分:“吹”。田大爷将糖棒噙在口中,缓缓吹气,吹气的同时趁热捏出形状,再后续加工一下,一只公鸡就这样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

  田大爷手艺精湛,加上台城已经很少有人做这个,所以生意还算红火。谈起利润,田大爷说,他并不在乎钱多钱少,重要的是做糖人让他觉得快乐,内心得到满足。“现在东台做这个的没几个人了,他们都觉得又苦又挣不到钱,都改行了。”谈起这门绝活,田大爷十分兴奋,这比他多卖几个糖人还高兴。现在他一天正常能卖三十至五十元,节假日有时能赚一百多。虽然这并不能让他富裕,但田大爷却乐在其中。这么多年的吹糖人生涯让他明白,只有做自己拿手的、喜欢的事情,才会体会到生活的美好。

  虽然田大爷以他的手艺为荣,但面临失传他倍感失落。“我当初是从我的父亲那儿学来的,现在的孩子哪高兴学这个,以后街上卖糖人的可就不多了。”田大爷一脸的无奈。正因如此,他决定继续坚持做糖人,直到他哪一天做不动了才放手。田大爷说,他正在找寻愿意学做糖人的人,如果有,他一定倾尽全力,将毕生心得全部教给他,以此来延续他的糖人生涯。( 张佳/文  张莉琳/摄)

    刘信维的“叮当”人生

  还是孩童时代,曾见到家里老人们的生活用品中大部分都是铁制品,几乎家家都有铁皮制作的水桶、壶、盆等。白铁皮就是其中之一,它制作的日用品以其经久耐用而被老百姓所接受,而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铁皮加工行业开始淡出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塑料等合成制品。时至今日,曾经不经意在路边、在巷口那叮叮当当的木头敲击铁皮的声音已随岁月而成为一种久远的记忆。

  家住五烈镇甘港村的刘信维守着这门老手艺50多年,至今仍然不忘当年是如何开始自学这门手艺的。在甘港会所里,记者见到了这位老人,83岁的他聚精会神地敲打着手中已初具规模的白铁皮,完全没发现旁边站着人,直到记者走到跟前打了声招呼,刘师傅这才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刀具,跟记者讲述他的“叮当”人生。

  说到白铁皮手艺活,刘师傅的思绪一下子回到50多年前,那时他正值壮年,在一家工厂做钳工的工作,偶然看到别人在做“白铁皮”,于是便利用下班之余回家自己琢磨起这门手艺来,慢慢地刘师傅开始掌握了做铁皮的手艺。至此,他开始自己研究如何做好白铁皮,让它更结实更美观,邻居们的破壶、破盆常常来找刘师傅补修,他总是笑呵呵地帮忙,就这样,刘师傅成了远近闻名的“白铁皮”。

  到今年,刘师傅的“叮当”生涯已有50多个年头,他说:“我现在老了,身体不如以前了,但是我离不开跟了我50多年的‘老伙伴’,所以现在做做一些小东西还是可以的。”对于陪伴了自己半个世纪的白铁皮手艺在外人看来仅仅是门手艺、是门技术活,而对于刘师傅来讲,白铁皮已然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像老战友一样,陪他“征战”一生。

  50多年的“叮当”生涯中,陪伴刘师傅时间最长的就是一旁桌角上的戒尺、卷尺、铁皮剪和弯剪以及大小不同的两个铁锤。刘师傅开玩笑地对记者说:“其实这活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没有太复杂的做法,只要心细、耐得住性子就行,这要你跟着我几个星期,保准儿能出师。”

  和刘师傅攀谈的过程中,他正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块边角料,刘师傅说:“尽管这些都是做大物件留下的,但是小东西有大用场,还是不想浪费了,想着就做个壶吧。”于是刘师傅熟练地“折腾”起白铁皮来。他将一张白铁皮卷筒用脚踩着一角固定好,根据顾客要做的尺寸,测量壶高和直径,然后计算着画出壶底。随后,开始裁剪铁皮,围出壶状。卷边是个精细的活儿,他将剪下的铁皮放在特制的底座上,用木榔头轻轻敲打让铁皮的边缘慢慢卷起来,最终形成一道加厚的边。然后将两面的厚边对接,让一头钻进另一头,有时也用焊料或铆钉加固。而对于壶把手,刘师傅说着壶把手要做得仔细,千万不能扎手,所以得用一块椭圆的铁皮反转钉牢,这样握起来舒服并且安全。所有的细节,都是用一块块的铁皮分解完成,最后拼贴成一件器物。把手、卷边、壶嘴,每一处都精心制作、用心敲打。这样最后制成的器物才会牢靠、好用。 (张莉琳  文/摄)

    朱志德:飞针走线绣虎头

  随着时代的变迁,很多传统的手工艺品逐渐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了。而在东门小区巷子口,一张小小的柜台上摆放着十几双精美的虎头鞋。秀气又不失威猛的虎头,精心绣制的花纹鞋边,软硬适度的鞋底……这些做工精美、栩栩如生的虎头鞋都是出自69岁的朱志德老奶奶手中。

  来到朱奶奶家中,一脸慈祥的朱奶奶正忙着手中的活儿,纳鞋底、做鞋帮、绣虎头……一针一线全神贯注地做着。这些虎头鞋最小的只有约十厘米长,大的也不过巴掌大,鞋面上眼睛、虎须、嘴巴五官俱全,十分精致。朱奶奶告诉记者,她原来是水产公司的会计,退休以后卖过报纸、送过牛奶。后来逛街时看到有人出售虎头鞋,可做得并没有自己的好看,于是产生了“卖虎头鞋”的念头。“虎头鞋是农村孩子小时候常穿的,现在很少再见到了,会做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于是,朱奶奶开始自己做自己卖,这一做就是十多年。

  听朱奶奶说,从前谁家只要生了孩子,不论男孩和女孩,都要给孩子穿虎头鞋,一来保护孩子茁壮成长,二来保佑全家平安。这一双双虎头鞋全都是朱奶奶自己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这每一针每一线里,都饱含着老人对这门老手艺的浓情和对将要穿上它的娃娃的祝福。白底花布的千层鞋底,红色或黄色布料做帮,鞋面上是精心刺绣的虎头形状,黄色的虎须,精神抖擞的吊角眼睛,俏皮可爱的花花鼻子,微微含笑的威风嘴巴,还有眉头中间的威武“王”字,更给虎头增添了不少“虎气”,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

  谈起虎头鞋的制作,朱奶奶说得头头是道:“虎头鞋的制作工艺非常繁琐,而且其中还有很多讲究。”首先要做“硬衬”,然后做鞋样,做好鞋样后,按鞋样的大小剪下一块,再将一层好看的布料缝在剪下的“硬衬”外,接着粘鞋里鞋面,最后给鞋子拉边收口……而这一些完全要靠手工完成。“总之,做虎头鞋要能吃苦,有耐心。通常一双鞋需要一两天才能做好。”

  “现在市面上卖的虎头鞋大多数都是机器缝制,比不上手工的精致扎实。”朱奶奶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做了这么多虎头鞋,名声也在街坊邻居中广为流传,但毕竟自己年纪大了,总有干不动的那一天,希望这一门民间工艺能够永远地传承下去。“只要我还做得动,哪怕做得慢一点,也会一直做下去。”朱奶奶说得很坚定,也许这时候,虎头鞋在老人心中更多的是象征了一种精神。

  在这个深秋的午后,带有一丝暖意的阳光照进房间,老人正一心一意地绣着心爱的虎头鞋。针线穿梭之间,留下的是一个个念想,也是一生的回忆。(卞乐文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