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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鸿”琐记

来源:未知     点击数:3453     日期:2015-07-20 10:11:27
    风起云涌。    不知是谁的大手,似拎了一只铁的锅盖在上空狠劲地压着。那漫天的黑云被压抑着,不停地翻滚着、挣扎着、左冲右突,却总也逃脱不出那只扁扁的盖。终于来了一阵劲风,不规则地撕裂开一团团浓墨,时时刮拉着行道两边的树。枝条似乎和谁斗着气,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愣是发泄不出来

    风起云涌。
    不知是谁的大手,似拎了一只铁的锅盖在上空狠劲地压着。那漫天的黑云被压抑着,不停地翻滚着、挣扎着、左冲右突,却总也逃脱不出那只扁扁的盖。终于来了一阵劲风,不规则地撕裂开一团团浓墨,时时刮拉着行道两边的树。枝条似乎和谁斗着气,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愣是发泄不出来,扭着身子疯了一样横扫。
    谁都知道,赶在这“灿鸿”突袭的日子出行是极不明智的。并无甚大事,也非情不得已,我偏偏愿意迎着它一路向南。
    这样的恶劣天气于我仿佛极为亲切。从小到大,我极少做梦,但记得最清晰的梦境大多与恶劣天气有关。童年时期经常梦到的是这样一幅幻境:我在河边,突然朗日隐去,霎时间乌风陡浪,墨云一阵阵向我逼近,天空间冒出了几个骷髅头,大张着巨口从云层里甩出无数条铁链,似乎要将我锁住。偌大的世界,我孤独无助,跌跌撞撞,却不甘被擒,只好拼命与那妖怪搏斗。每次总会在大汗淋漓、灵魂出窍的一刹那,我一把扯过锁链一端,那骷髅一头栽下河,突然间天地一片清明,似有祥云缭绕。
    每每醒来,是不敢和大人讲的。如果是早晨说,保不准一个嘴巴扇了过来,大清早的不吉利。可是小孩子总是奇怪,为什么总是有这样的梦境呢?其实,现在想来,应该源于五岁时的一个夏天。那个时候不管多大,只要上学总是得自己走路去。因为有堂哥哥的照顾,我上幼儿园比别的小孩早了些。不知怎么的,那天下午放了学,突然刮起了狂风,路边的树苗都折断了。我们回家要过一个很窄的渡桥。也许风太大了,堂哥哥只顾着和一帮小伙伴迅速蹿到了对岸,小小的我过不了,风却越来越大了。他们都不敢返回背我,急得大叫。实在没办法,我一边哭着一边趴着往前爬。眼看快到尽头了,大伙都欢呼起来,我刚直起身子,忽地一阵大风,我就直直地被吹到了桥下。到如今我还记得那一幕,小小的年纪,我感觉到了无边的恐惧,似乎一下子懂得了死亡的含义。所幸,我落在了岸边的杂草丛中。小伙伴们还来不及来寻我,我已经忘记了疼痛,异常敏捷地爬上了岸。
    成年后,偶尔还做过类似的梦。只是奇怪,好几次的经历都和梦境里的景象重叠,有时竟分不清孰真孰假。去年夏天路过通江大桥时,上空是黑沉沉的云雾,狂风呼啸着,车子竟似漂移一般。突然一声“噼啪”,火红的闪电从西南直向东北划过,好像要把整个天幕撕破。那一瞬间,我竟不是担心和害怕,却意外地忆起了几年前一个同样场景的梦境。只不过梦中的我一直在桥上打旋,现实中,我们安全返港。
    我并不迷信,也未心存侥幸。这次“灿鸿”来袭,我们的短途出行其实是仔细研究了天气的。当站在钟楼前,仰望那高入云天的塔顶时,你才会真正感受到什么叫气象万千、变幻莫测。那云团似顽皮小儿一会儿围拢来,一会儿四散,一会儿又翻卷着、追逐着,逗弄得塔尖的佛顶忽隐忽现。看那茫茫的云海隐天蔽日,那劲风狂扫脸颊,似乎能想象遥远的历史。
    就这样静静站着,风肆虐着,吹散了连日来的不快。突然间又想起了海明威笔下那位勇敢的老船夫,想起了毛主席豪情万丈的人定胜天。我不知道,大自然的力量到底有多大,我也不知道,人是不是定能胜天。我只是天地间一粒小小的尘埃,在很多时候,很多地方,我总是深深地感受到自然的伟力,我因此悸动、因此敬畏。就像那一次,和女儿一起走入那片干涸的海子。在接近那万顷海茅草中唯一的凤尾松时,我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恐惧。那漫无边际的惊骇就如滔天的巨浪一波波将我淹没,呼吸不得,呼叫不得。待我跌跌撞撞上岸后,女儿很鄙夷地问,有啥好怕的?我讪笑。所谓无知者无畏。我又岂是智者?
    以往总是不屑那坐定的禅师,总浅薄地以为他们的处变不惊是枯槁了的灵魂。却不知道,那些静默的身体内,藏进了多少的劫难。他们身虽未行心已至,知而无畏。我以为,这才是真正的禅。
    我愿常怀慈悲之心,企盼有一天,我能从骨子里透出东方古老的禅意。(陈晋华)